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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【阅微之二十七】曾子易箦之难
    发布时间:2017-04-28 17:51:41   点击: 7381次  

          《礼记》中所讲的“曾子易箦”故事相信不少人听过。曾子,名参,春秋末年鲁国人,是孔子七十二贤弟子曾点的儿子,与其父同师孔子。曾参颇得孔子器重,《论语》中记载:“孔子呼而告之,曰:‘参乎,吾道一以贯之’。曾子曰:‘唯,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。’”孔子门下,前有颜渊继有曾参,都是得孔学真传的门徒。孔子死前将自己的孙子托孤于他,而曾参也是为之执父丧之礼,三年无服。


      曾参殁于公元前435年(鲁悼公三十二年),临死之际有“曾子易箦”之事。一天夜里,正当重病的曾参昏沉之际,挚友子春,两个儿子陪伴在侧,仆人打灯守候在墙角。突然仆人开口说,先生身下铺的竹席,华美而光滑,应是大夫才可有的用具吧。曾参的儿子深知父亲为人,赶忙制止仆人说下去,却已被曾参听到。他惊惧地说道,是的是的,这是以前鲁国大夫季孙给我的礼物,重病缠身,没有来得及更换。然后唤其中一个儿子曾元说,来,帮我起来换掉。曾元说,您现在已经病得很厉害了,不可轻易生变,等到天亮再换不迟。此时曾参说道,你以为这样是爱我,但其实比不上仆人之爱。君子爱人应当爱人以德,小人爱人才爱之以姑息。我此生的志向是什么?就是死得光明磊落罢了。于是令众人强扶而起,换上与其身份相当的垫具而殁。


      曾子易箦所以传颂古今,是因为其中有两大难。一难在人情忽微、防微杜渐。现实人生最能打动人的当是人之常情。曾子病情沉重,儿子深爱父亲,劝他等天明病情稳定后再说易箦之事,这于理来说好像是很有道理,于情来说更是儿子的一片孝心,对一般人而言,此事囫囵圆满,很难再行拒绝。但在曾子看来,这理是世理,情是人情,人情世理固然动人,但却于礼不合、有违道德,劝人行有违道德之事,实是行姑息养奸之事,爱人其实是祸人。


      曾子难得!难得在于他对人情世理必陷人于不义的洞察,勇敢拒绝。确实如此,日常生活中,我们对大奸大恶可以做到横眉冷对,守身如玉,但一碰到人情世故往往就会一败涂地,不可收拾,实在是因为人情世故往往顺着人的实际需要见缝插针,得一寸进一尺,循循善诱,末了必是让人陷溺其中,不可自拔。人情忽微,怎可不防微杜渐、如坐针毡。


      二难在生死交关、磐石不移。曾参病重,此时必是痛苦难当、苦不堪言,当此之时,在平常行之甚易的道德信仰往往要遭受严峻考验,大多数人的心境往往如此:事情都到这一步了,还坚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,人死万事空、管他身后名,欲关一开,往往就是无可无不可,狼狈而终。曾参怎么说?“吾何求哉”!这也是临死之际对自己人性信仰的反思:我这一生中什么是我真正值得磐石不移、守之以恒的东西呢?这可真是考验时刻。


      如在日常生活中,道德信仰只如风吹浮水,艰难之际必打回原形,丑相百出;但如道德信仰已融入我的生命血肉中去,平常就细加体会人生世上守正的可贵、为善的可信,把它真正当做确定不易的真理,生死交关,必是灵台清明、呼之皈之。


      古人重死,认为“视死如生”。放到今天,“重死”观念仍弥足珍贵。所谓“重死”,其实就是为人做事应当放到“人活一世”的尺度中考量,事事时时想到做什么事不可优柔姑息,守正以恒、正道直行,待到时过境迁后,想起自己所做的事无愧于心,堂堂正正,这样才真正算对得起自己,爱自己。


      平心静气地考量,我们就知道古人求的是个人生在世、堂堂正正。还是曾参,“曾子有疾,召门弟子曰:启予足!启予手!《诗》云战战兢兢,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。而今而后,吾知免夫!小子!”疾危之时,先想到是全须全尾,无愧于父母养我之恩,求得也是个内心坦然、无忧无惧。不过,人情防微,视死如生,何其难也!必是“战战兢兢”方能近之。(周惠婕)(转自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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